第(3/3)页 “子君,侯爷他不曾提及为父吗?”云天翔问。 他和侯爷,交谊匪浅。 那么深的感情。 可恨侯爷来云都的那晚,他喝多了酒早便躺下歇息。 既无缘在青云大殿和侯爷把酒言欢畅说诸侯之事,又错过了晨时满城恭送曙光侯的机会。 云天翔如个叛逆少年在家中捶胸顿足,好几阵哀嚎。 云子君看着伤心的父亲,欲言又止。 “父亲,侯爷的心再大,也装不下那么多人。” 女儿叹息。 这父亲,竟比她还多愁善感。 从那日过后,就是茶饭不思。 她能理解几分,但生活还要继续,眼前的路也还是要走的。 云天翔悔断肠子了,猛地一拍脑门,“你说,我怎么就这么好喝呢。” 要是那晚没有喝过了头,定还能见侯爷一面。 侯爷不再是云都的楚王。 不能和从前那样,近水楼台先得月,想拍马屁随时拍。 “能追随她一程,见证凡人王曙光侯的成长,就已是有幸,父亲何必还要央求太多?太贪婪的人可不好。” 云子君莞尔一笑,眼角噙着苦涩。 她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自己。 云天翔提不起精气神,面色颇为失落,惆怅都写在眼角眉梢。 “子君。” “往后山高路远,她自有前程要奔赴,不会再想起我们了吧。” 云天翔有点儿难受,闷闷的。 从前倒戈,决定跟着楚王,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私心,与楚王之间并无多少感情。 甚至还在背后蛐蛐过楚王几回。 可当楚王一去不复回,甚至还不曾好好道个别的时候,云天翔觉得丧失了所有力气。 跟随过那样一个轰轰烈烈的张扬明媚的王,是他年垂垂老矣满头白发,都会在弥留之际回响想起这一段历程的。 “她非池中物,还是上界人屠宫的朝华公主,又是诸天殿钦封的曙光侯。” 云天翔深吸了口气长叹:“罢罢罢,何必在这冬日里玩着伤春悲秋的把戏。子君,父亲让你见笑了。” 父亲没个父亲样,他还真觉得自己有些失败。 云天翔转过了身,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。 恨自己人到中年,不是骑马纵歌轻狂笑苍天的少年时期。 他想啊。 要是自己少年时期遇到这么个惊艳的人。 他定会踏上皇图霸业的旅程。 又恨自己是一家之族,背负太多。 恨自己实力太弱,无法继续追随一直在前进的兴旺的王。 “家主,子君小姐。” 侍卫步履匆匆,喘着气出声。 “什么事,慌慌张张的。”云子君拧眉,甚有女修军的铁血风范。 “信,有信。” 云天翔闻言,头也不带回的。 什么信,都吸引不起他的兴趣了。 他要出家当和尚,剃发为僧。 “侯爷的信。”侍卫说话大喘气。 云天翔“锃”的一下,从内门到了侍卫的身边,狐疑地盯着侍卫看:“胡说,侯爷怎会送信?” “当真是侯爷的信,还有一个储物袋呢。” 侍卫急道。 云子君半信半疑地打开了信,目光微闪,把信给了云天翔,“是侯爷的字迹,不怎么好看,但笔锋很利落,父亲,是给你的信。” “侯爷真是大忙人,现在知道我了。”云天翔莫名其妙的将双手负于身后。 那贱兮兮模样,看得云子君眉心狂跳,毫无耐心可言。 云子君:“看不看?” 云天翔:“看——” 他故作倨傲高冷地接过了信,仔仔细细去钻研着侯爷提笔所写的每一个字。 「 云家主,见字如面,你和子君、大族老,近来可好?」 云都相伴一程,亦师亦友,小侯永记之。 望天翔兄珍重己身,富贵恒昌,大族老康健平安,子君前途光明。」 云天翔怔怔地看着这一封信。 没有惜字如墨,都是真情流露。 “父亲,你哭了。”云子君老实巴交地说。 “没有,你这孩子怎么胡说?!”云天翔瞪目。 云子君缄默,却在思索信的内容。 这辈分,是不是有些许的乱了? 侯爷称呼父亲为天翔兄的话。 那她算什么? 侯爷的侄女? 她还以为自己和侯爷是金兰之情。 怎么跟叶尘一个辈儿了? 云子君郁闷不已,眼神哀怨地看了眼父亲。 云天翔则护犊子似得护住了自己的信,“怎么?这可是侯爷给我的。” “?”云子君嘴角狂抽了几下,实在不愿见这不成样的父亲,抬步就往外走。 走至门槛处听到身后的谈话,险些一个趔趄摔得四脚朝天。 那云天翔鬼鬼祟祟凑近了侍卫问:“这信单是给本家主的,但是云都城内人人都有?” “。”侍卫诡异的沉默了,被云天翔灼热目光凝视得快要头皮发麻。 “侯爷给不少人送了信,都是过往交情好的。”侍卫迎着头皮回。 果不其然,云天翔的眉间出现了伤心色。 不患寡,而患不均。 “父亲,你要嫌弃,女儿这就给你一把火烧了,眼不见为净的好,省得你烦心意乱。” 云子君在门楣处回头看。 “烧什么烧,败家孩子,谁说为父嫌弃了。” 云天翔揣着信就走了回去。 绕开屏风,跨过内门。 又一阵烟般脚底抹油溜了过来,把侍卫手中侯爷所赐的储物袋给拿走。 “子君小姐,这……”侍卫哑然。 “无妨,由他去。”云子君看穿了父亲的德行,这个家的大梁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来挑起的。 云天翔回到房中,小心地打开了储物袋,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。 倏地,浑身僵住—— 那是一枚丹药,环绕着浅浅淡淡若有似无的神农气息。 这丹药云天翔未曾见过,也不曾看到《丹药史书》上提及过。 应当是侯爷所炼。 云天翔八岁那年,跌进了冰湖,伤及根本,膝盖骨里积了沉疴旧疾,每天都会疼。 从前年轻倒也扛得住,现在年纪到了,时常困扰自己休眠。 这件事,云子君都不知道,他藏得很好。 却被侯爷看出来了。 侯爷早就知道。 只待风平浪静,有闲心为他炼制特有的丹药。 如若云天翔知道,拿到这治愈波棱盖旧疾的丹药之际,就是彻底和侯爷分道扬镳的时候,他定不想要痊愈。 确实如那侍卫所言,楚月给云都的云府、白府等关系好的人,都送了信和丹药,都是对应不同人的。 从前岁月匆匆,脚步匆匆,很少和人好好告别,都是被时间推着走,习惯了离合。 而今,她学着师父从前写信的模样,在灯火下,寄与云都诸君。 “砰!” 楚月抬眸看向窗外,烟花漫天,映如眼底恰似盛开的星河。 眉眼泛起了笑。 还好。 还好邪不压正。 很快,就到了上元节。